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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爱虎:郑天挺西南联大日记中的葛利普


本帖最后由 爱故里 于 2024-6-29 17:44 编辑

葛利普是德裔美国人,一战德国战败后,无法在美国立足,于1920年应丁文江邀请来到中国,直到1946年逝世,二十年来殷勤传学,贡献巨大,撰写了多本学术专著(毕生著作291种,来华后写成146种),培养了一大批地质学家、古生物学家,如孙云铸、杨钟健、赵亚曾、尹赞勋、张席禔、黄汲清、高振西、阮维周、卢衍豪、王鸿祯等。他自己也被称为中国地质学的奠基者、中国古生物学之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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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利普先生像
澎湃新闻私家历史于2016年1月27日刊发过一篇访谈——《潘云唐:丁文江、葛利普如何奠定中国地质学的基础》,接受采访的地质学家潘云堂教授曾转述李春昱先生的话说:“葛利普被接到地质研究所几个月后,也就是1946年的3月20日,他因患胃出血而逝世,终年76岁。”而中华书局近日出版的《郑天挺西南联大日记》也记载了葛利普教授的逝世、火化、归葬地质所等的经过,正可与李春昱的叙述相印证。郑天挺3月20日日记:
得悉葛利普教授以今日下午五时三刻逝世。
日记中提到葛利普教授的逝世日期,与李春昱先生的叙述完全吻合,而且还精确到下午五时三刻,也就是1946年3月20日17时45分。
1951年9月28日《科学大众》十卷三期登载了谢仲恒、汪振武写的《中国地质学界的友人——葛利普》一文,其中第一段说:
如果你有机会到北京大学地质馆里去,在馆内海棠林的旁边,可以找到一个短小的松围,当中倒卧着一块洁白的大理石墓碑,上面刻着“葛利普教授,生于一八七〇年一月九日,殁于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日”这些字样。这下面就长眠着一代地质大师和中国科学界的忠实友人葛利普(A.W.Grabau)先生。
根据这段文字所记录的碑文,也说明葛利普教授逝世于1946年3月20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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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日进等人在葛利普寓所的聚会 1是翁文灏,2是斯文·赫定,3是葛利普,5是德日进,10是丁文江 图片来源:法国德日进基金会
潘云唐《葛利普——中国地质科学工作者的良师益友》记述:
1945年,抗日战争胜利后,他(葛利普)重获自由。中央地址调查所所长李春昱、技正高振西,新疆地址调查所所长王恒昇等都去拜望他,对他说:“还记得吧!我们都是您的学生!”他频频点首,万分高兴。他当时年迈多病,神智已经不太清醒,然而他以中国为家,以学生为子女的心情仍然溢于言表。他又再次声明,在自己逝世后,全部私人藏书捐赠中国地质学会。李、高等人协助他搬到西四丰盛胡同三号院内居住,那里是他初到北京工作的地点,离地质调查所很近,便于大家对他的照顾。但是他患严重的胃出血,终于在几个月后与世长辞了。他所赠的私人藏书现在已经转入地址部全国地质图书馆,供广大地质工作者阅用。北京大学根据他生前遗愿,把他的骨灰葬在该校地质馆前。北大地质系决定把该系图书馆命名为“葛利普图书馆”,表示对他的悼念。
葛利普教授从逝世到遗愿实现,骨灰入葬北大地质馆,中间经历了些什么,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,这就不能不乞灵于日记的记载了。郑天挺3月22日日记:
作书致锡予、孟真。十一时就寝。葛利普教授前日病故丰盛胡同三号地质调查所,遗言欲葬于北大地质馆前院石碑之下旁。前日高振西来电,昨日何作霖来谈,均请余即日决定。余以此事重大,必须教授会或校务会议决定,劝其暂厝庙中一月,以待昆明回信。昨日急电昆明暨孟真,今日更各发一信,请速开会,并请政府褒扬,予以丧葬费。今年二月一日葛利普教授尚以像片亲签相赠,为新年贺礼,余未往候,心甚歉然,今无及矣。
日记中提到葛利普教授的遗言是“欲葬于北大地质馆前院石碑之下旁”,但郑天挺认为兹事体大,自己不能拍板决定,于是在逝世第二天,3月21日,就急电昆明联大教授会、校务会以及当时联大的负责人傅斯年汇报情况。3月22日又就此事专门致信汤用彤、傅斯年,催促昆明联大赶紧开会决定,而且汇报内容有所增加,想得更加周到,即“并请政府褒扬,予以丧葬费”。日记中提到的高振西,“1931年毕业于北大地质系,后来长期担任经济部中央地质调查所技正,就是研究员,解放后一直担任中国地质博物馆馆长、总工程师。他也是和李春昱一起来接收,并照顾葛利普晚年生活的人”(见澎湃新闻潘云唐访谈)。而何作霖,字雨民,也是著名的地质学家,曾发现了白云鄂博铁矿中的稀有矿物,被写进中小学地理课本。1943年,因生计所迫,何作霖出任伪北京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地质系教授,1945年任北平临时大学地质系主任,1946年经老师李四光推荐任山东大学(青岛)地矿系主任,1951年任山东大学教务长,1952年任科学院地质所特级研究员,1967年逝世(见《蠡邑名流》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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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利普教授墓碑
三月二十三日
八时起。声咽就愈。十时入校治事。十二时半还家午饭。饭后至地质调查所送葛利普教授遗榇往东郊火化。
三月二十四日
八时起。高振西来。竟日未出门。得傅孟真电,对葛利普教授葬地质馆表示同意。
三月三十一日
七时半起。 客来不绝。 孙子书来,谈较久,陆凤初表侄,饭后去。二时半往东单三条协和礼堂参加葛利普教授逝世宗教仪式,极肃穆。顷刻而毕。四时半抵家,儿辈均外出,寂寞之至。补日记。检书。六时受益来谈。十一时就寝。
四月十四日
九时裴文中、高振西来,谈葛利普教授葬事。
四月三十日
七时起。十时至地质调查所参加葛利普教授追悼会,及纪念碑揭幕礼。 十二时还。
郑天挺日记中提到的葛利普教授的追思会,不仅北京举行了,重庆也有。文提到的纪念碑也比较坎坷,据张尔平2006年发表的文章《葛利普的画像》:
1946年3月20日,葛利普在北平去世。一个月之后,中国地质学会、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和中央地质调查所在重庆北碚举行追悼会。俞建章代表李四光主祭,他说:“葛先生学识渊博,著作宏富,在来华以前,即已名满世界;来华以后,对于中国尤具深厚之同情,早以终老斯土自许……盖先生虽生长美国,而视中国为故乡,视友生如家人,形容虽殊,精神实与我人相融合。”经北京大学教授会一致通过,葛利普的骨灰葬于他授课多年的北京大学地质馆。由地质调查所筹建的“葛利普先生纪念碑”矗立于北平丰盛胡同三号地质矿产陈列馆,碑上刻着斯文·赫定给他画的那张心爱的素描。20世纪 50年代后期,纪念碑挪到兵马司9号。这就是李春昱先生要找的碑。据悉,该碑的残段已被发现,并于近日由中国地质博物馆妥善保管。
3月20日葛利普逝世;3月21日,3月22日,向昆明西南联大请示汇报;3月23日,葛利普教授遗体火化;3月24日,傅斯年同意按照葛利普教授遗愿将其安葬于北大沙滩地质馆;3月31日,协和礼堂举行宗教仪式;再到4月31日举行追悼会、纪念碑揭幕礼,整整过去了四十天。这一过程中,郑天挺都是亲历者和参与者,所以参与和主持,是因为他是当时北大的负责人。但为什么要把葛利普的丧葬之事原原本本记入日记呢?我想可能是郑天挺认为葛利普为中国的学术发展做出了贡献,值得记一笔。
1931年《中国地质学会志》第十六卷刊载了中国地质学界“章丁翁李”排行第一的章鸿钊的祝词:“葛利普教授六秩之庆:老眼看从开辟时,小周花甲似婴儿。藏山事业书千卷,望古情怀酒一卮。故国莼鲈添晚思,他乡桃李发新枝。东西地史因君重,灿烂勋名奕叶期。章鸿钊敬祝。”
葛利普教授去世后,1947年《中国地质学会志》第二十七卷《葛利普先生纪念册》,登载了章鸿钊的《浪淘沙·葛利普教授纪念刊题词》:“君去已多时。梁坏,山颓。门墙桃李尽含悲。留得神州新地史,星日同辉。 才把凯旋卮。一笑长辞。名山事业后人思。廿载他乡成故国,魂也依依。民国三十六年双十节,章鸿钊敬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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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地质学会志》第二十七卷《葛利普先生纪念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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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利普教授纪念册章鸿钊题词
新中国成立后,1951年9月28日《科学大众》第十卷第三期登载了谢仲恒、汪振武写的《中国地质学界的友人——葛利普》,把葛利普教授和白求恩相提并论,给以高度评价:
葛先生的一生,可以说是忘我地为中国的地质科学工作的。他的一生是一部追求真理,揭露大自然秘密的奋斗史……他居住在中国二十六年,对中国人民已有极深挚的感情,他临死还不忘北京大学,并且立遗嘱,愿意葬身于中国土地上。抗战期间北大南迁之后,他始终拒绝日本人的诱惑未进伪北大之门,这种拥护真理,反对侵略的崇高精神,是值得我们记忆的。
文章刊登后不久,惹来了吴风《科学家们应注意对历史人物的评价》的严肃批评。吴文在《光明日报》11月14日发表,《科学大众社》不得不认真对待,只好做出“我们的检讨”,并于11月27日以标题《关于“中国地质学界的友人——葛利普”》加编者按的形式在《科学大众》十二月号全文转载吴文,承认错误,以正视听。吴文认为,葛利普不配和白求恩相提并论,因为葛没有把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看成他自己的事业,没有参与到伟大的人民革命事业中来。吴文认为,文章存在的缺点有:无原则的赞扬葛利普的工作,丧失了阶级立场;过分夸大了外国人的作用,抹杀了中国科学家的成就和业绩,形成了中国地质科学的发展完全是由葛利普推动的错误看法;错误地把纯技术观点与崇高的革命主义精神等同起来;作者未能实事求是,而是主观想象,盲目赞扬,得出违背事实的结论。吴文认为,选登这样的文章,充分表现了编辑工作的缺点:工作态度不够严肃认真;对读书的责任心不够,对人民大众不负责任;编辑工作者政治思想水平不够。
吴文辩才无碍,汪洋姿势,《科学大众社》只得表态:“我们的政治水平还需要好好提高,我们的编辑工作还需要努力的改进。”可谓真正体现了“政治家办报多谋善断”和“文人办报优柔寡断”的差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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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利普连环画
2010年3月31日,《中国青年报》刊载文章,引用了季羡林评价葛利普教授的话:“中国地质学和古生物学能有这样的成绩,我们要归功葛先生……有葛先生这样的外国教授,是我们中国大学的光荣。”顺带提一下。1925年,中国地质学会秘书长王宠佑捐款六百元设立葛氏奖章,第一届即颁发给了葛利普教授本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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